后汉书_列传张法滕冯度杨列传译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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查阅典籍:《后汉书》——「后汉书·列传张法滕冯度杨列传」原文
(张宗、法雄、滕抚、冯绲、度尚、杨璇)
◆张宗传,张宗字诸君,南阳鲁阳人。王莽时,做本县阳泉乡佐。逢王莽失败,义兵四起,张宗便率领阳泉百姓三四百人起兵略地,西至长安,更始帝用张宗做偏将军。
张宗看到更始政治紊乱,便将家属客居安邑。后来大司徒邓禹西征,安定了河东,张宗到邓禹那里后自己回去了。邓禹听说张宗素多权谋,于是上表推荐他做偏将军。邓禹军到了..邑,赤眉大军将至,邓禹认为..邑不足守,想带军队进而坚守城邑,可是众人害怕贼人追赶,怕当后卫。邓禹便把诸将的名字写在竹简上面,写明前后次序,乱装在箧中,叫各人抽签。张宗独不肯抽,他说:“死生有命,张宗难道是辞难就逸的人吗?”邓禹叹息道“:将军有老亲弱子在营里,怎么不考虑?”张宗说:“我听说一个兵卒尽力,百人不能挡住;万夫舍得死,可以横行天下。张宗今拥兵数千,承受大军的威力,何必马上料其必败呢!”于是留为后拒。诸营既引兵出发,张宗便督促军士,坚筑营垒,死守不退。邓禹到前县,听人议论道“:凭张将军的人力,挡百万之师,等于是把小雪投进沸汤,即使想尽力,也办不到啊。”于是派步兵骑兵二千人回来迎接张宗。张宗带兵出发,而赤眉军仓猝到来,张宗和他开战,把他们打退了,便得回营,于是诸将服其勇敢。等到回到长安,张宗夜晚率领锐士入城袭击赤眉,被敌人射中两膊之间,又转攻诸营保,被流矢所击,差点死去。等到邓禹被召回京,光武用张宗做京辅都尉,率领突骑与征西大将军冯异共击关中诸营保,攻破了,升为河南都尉。
建武六年(37),都尉官省,拜为太中大夫。
八年(39),颍川桑中盗贼群起,张宗带兵击败平定了。后来,青州、冀州盗贼屯聚在山泽之中,张宗以谒者(官名)督促诸郡兵讨平了。
十六年(47),琅笽、北海盗贼又起,张宗督两郡兵讨伐之,于是定出方略,明确奖励投降者,敌人都破散了,于是沛、楚、东海、临淮群贼害怕他的威武、互相捕斩者几千人,青州、徐州之敌怕得十分厉害。后来张宗升为琅笽相,他的政策喜欢严猛,敢于杀伐。
永平二年(60),死在官位上。
◆法雄传,法雄字文强,扶风..县人。齐襄王法章之后代。秦国灭了齐国,子孙不敢称田姓,所以用法做氏。宣帝时,迁三辅,世代作二千石。法雄起初在郡里作功曹,后来升至太傅张禹府,举雄高第,授职平氏长。法雄长于政事,喜欢揭发坏人,盗贼很少发生,官吏百姓畏爱他。南阳太守鲍得上其理状,升为宛陵县令。
永初三年(110),海贼张伯路等三千多人,戴着红帽子,穿着红衣,自称“将军”,进犯沿海九郡,杀了二千名令长。起初,朝廷派侍御史庞雄督促州郡兵士攻击他们,伯路等投降,不久又聚在一起。第二年,伯路又与平原刘文河等三百多人称“使者”,攻厌次城,杀长吏,转入高唐县,烧官寺,释放囚犯,头目都称“将军”,一起朝见伯路。伯路戴五梁冠,佩印绶,党羽越来越多。朝廷就派御史中丞王宗拿着符节调集幽州、冀州各郡兵马,共数万人,并提拔法雄做青州刺史,与王宗合力讨伐他们。连战破贼,斩首溺死好几百人,其余都逃跑了,收缴器械财物很多。恰逢赦免的诏书到了,贼人还认为军甲没有解除,不敢回来投降。于是王宗召集刺史太守共同商议,都认为应当马上进行攻击。法雄说“:不能这样。兵是凶器,战争是危险的事。勇气不可仗恃,不能操必胜之权。贼人如果乘船出海,深入远岛,攻打就不那么容易。等到赦令到了,可暂时收兵,来安慰引诱他们,势必解散,然后再想办法,可以不战而获得安定。”王宗同意,立即罢兵。贼人听了大喜,于是发还掳掠的人。而东莱郡兵独未解除兵甲,贼人又惊恐,逃至辽东,停留岛上。
五年(112)春,缺乏粮食,又包抄东莱间,法雄率领郡兵攻破他们,贼人逃回辽东,辽东人李久等共起斩平他们,于是州界清静了。法雄每次巡行各部,登记囚徒,观察颜色,多能得到案情的真假,长吏不执行法令的都被解除印绶而离职。法雄在州四年,升为南郡太守,断狱省少,户口增多。郡临近江沔,又有云梦薮泽,永初年间,多虎狼的侵扰,前太守悬赏招募猎人捕捉,被虎狼之害的很多。法雄便发公文给属屈道“:凡虎狼之在山林,等于人民之居城市。古时最开化的时代,猛兽不侵扰,都由于皇上恩信宽泽,仁德遍及飞禽走兽。太守虽然不够仁德,但不敢忘记这种意义。文件到达后,一律毁坏槛井,不得到山林乱捕野兽。”从此以后虎害稍止,百姓得到安居。在郡几年,连年丰稔。元初年间死于官位。
◆滕抚传,滕抚字叔辅,北海剧人。起初在州郡做官,后来升为涿县令,有文武才用。太守认为他能干,委任郡职,兼领六县。政治修明,深受百姓爱戴,在职七年,道不拾遗。顺帝末年,扬州、徐州盗贼四起,连年互相勾结。建康元年(144),九江范容、周生等相聚反叛,屯据历阳,成为江淮大祸。朝廷派御史中丞冯绲将兵督促扬州刺史尹火翟、九江太守邓显讨伐他们,耀、显军败,被贼所杀。又有阴陵人徐凤、马勉等又进犯郡县,杀掠官吏人民。徐凤穿红衣,带黑绶,自称为“无上将军”。马勉戴皮帽,穿黄衣,带玉印,称“黄帝”,筑营垒在当涂山中。于是建年号,设百官,派别帅黄虎攻陷合肥。
第二年,广陵贼张婴等又聚众数千人谋反,占据广陵。朝廷广泛征求将帅,三公推举滕抚说他有文武全才,拜为九江都尉,与中郎将赵序助冯绲联合州郡数万人一起讨伐。又广开赏募、钱、邑各有等差。梁太后担心群贼屯驻勾结,诸将不能制服他们,又提议派遣太尉李固。没有出发,碰上滕抚等进兵击贼,大破之,斩马勉、范容、周生等一千五个首级,徐凤就带领余众攻烧东城县。下邳人谢安响应征募,率领他的宗亲设埋伏攻击徐凤,并斩了他的头。朝廷封谢安做平乡侯,邑三千户。拜滕抚为中郎将,督导扬州、徐州事。滕抚又进击张婴,斩获千余人。赵序犯了畏懦不进的罪,又诈增首级,被召回杀头示众。又历阳贼华孟自称“黑帝”,进攻九江,杀郡守。滕抚乘胜进击,击破了,斩了华孟等三千八百首级,虏获七百多人,牛马财物不可数计。于是东南全部平定,整顿军旅而还。朝廷封抚做左冯翊,除一子为郎。滕抚所得赏赐,全部分给了部下。滕抚性格端方正直,不结交权势,宦官们怀恨在心。等到论功行赏,太尉胡广当时录尚书事,承旨上奏罢黜滕,天下都怨恨起来。后来,滕抚死于家中。
◆冯绲传,冯绲字鸿卿,马郡宕渠人。年少时学《春秋》、《司马兵法》。父亲冯焕,安帝时做过幽州刺史,痛恨奸恶之徒,多次责罚他们的罪。当时玄菟太守姚光也是人事关系不协调。
建光元年(121),怨恨者就伪造玺书谴责冯焕与姚光,并赐以欧刀。又下诏给辽东都尉庞奋使他赶快执行刑罚,庞奋就斩了姚光,拘留冯焕。冯焕想自杀,冯绲怀疑诏文有假,便阻止冯焕道“:大人在州时,本想除去奸恶,实在没有别的原故,一定是凶人进行讹诈,施展毒计。我愿把事情向上反映,如果是真的,甘心服罪也不晚。”冯焕听从儿子的话,上书自陈原故,果然是狡诈者所为,皇上召庞奋抵罪。恰逢冯焕死在狱中,皇帝很同情他。赐给冯焕、姚光钱各十万,以子作郎中。冯绲从此很著名。冯绲家富好施舍,赈救穷急之人,被州里所爱戴。起初,被举为孝廉,七次升迁成为广汉属国都尉,又被征召做御史中丞。顺帝末年,朝廷派冯绲持符节督促扬州诸郡军事,与中郎将滕抚一道击破群贼,迁为陇西太守。晓谕大家投降,胡虏都停止活动各自散归原处。后来冯绲做了京兆尹转司隶校尉,所在之处树立威刑。后来升为廷尉、太常。这时长沙蛮人进犯益阳,屯聚很久,到延熹五年(163),徒众更多,而零陵蛮贼也与他们勾结,合共二万余人,攻烧城郭,杀伤长吏。又有武陵蛮夷全部反叛,抢掠江陵一带,荆州刺史刘度、南郡太守李肃都弃官逃走,荆南都陷于敌手。
朝廷于是拜冯绲为车骑将军,带十余万讨伐他们,诏书上写给冯绲道:“蛮夷进犯中国,久不讨摄,各焚都城,践踏官民。州郡将吏,死职之臣,相互逃窜,曾不回头,多么惭愧。将军素有威猛之名,因此提拔授以六师。前代陈汤、冯、傅之徒,以少击多,郅支、夜郎、楼兰之敌,头颅挂在大街示众,卫青、霍光北征,功列金石,这都是将军所全知的。现在如果不是将军,谁能修复前朝的功绩?进退之事,权时之策,都由将军专管,出郊之事,不再由内管理。已经下令有司在国门设饯行之礼。《诗经》不是说过:‘进厥虎臣,阚如九虎虎,敷敦淮坟,仍执酉鬼虏。’(注:《诗》、《大雅》,周宣王时,徐方、淮夷反叛,宣王乃进其虎猛之臣,布兵在淮水之边,俘获众虏不少。)将军勉励吧!”这时天下饥荒,国库空虚,每次出兵打仗,常减公卿奉禄,向王侯借租赋,前后派遣将帅,宦官常诬赖他们折耗军资,往往抵罪。冯绲性情刚烈正直,不行贿赂,但害怕被宦官们中伤,于是上疏道:“听信谗言,伯夷也可怀疑,如果不被猜疑,盗跖也属可信。所以乐羊子立了阵功,文侯拿给一筐谤书。愿请派中常侍一人监督军中财费。”尚书朱穆奏冯绲用财自避嫌疑,有失大臣之节。有诏书下来不许弹劾。冯绲的军队到了长沙,贼人闻讯,全部到营道求降。冯绲进击武陵蛮夷,斩首四千余级,受降十多万人,荆州得以平定。诏书赐钱一亿,冯绲坚决不受。冯绲带着军队回到京师,推功劳给从事中郎应奉,荐他作司隶校尉,而自己上书请求退休,朝廷不答应。监军使者张敞秉承宦官旨意,奉冯绲将傅婢二人戎服自随,又常在江陵刻石纪功,请求下诏给官吏审理。尚书令黄俊奏议,认为罪无正法,不应纠缠。恰逢长沙盗贼又起,攻桂阳、武陵,冯绲因为军还而盗贼复发,被免职。不久,拜将作大匠,转升河南尹。上书道:“旧典,中官子弟不得为牧人职。”帝不采纳。又做了廷尉。当时山阴太守单迁因罪坐牢,冯绲考查定其死罪。单迁,故车骑将军单超的弟,中官互相包庇,于是一共诬告冯绲,与司隶校尉李膺、大司农刘..俱输左校。应奉上疏为绲等说情,得免罪。后来拜屯骑校尉,又为廷尉,死在官位。
◆度尚传,度尚字博平,山阴湖陆人。家贫,没有完成学业,不被乡里所推举。多年困穷,便替宦者同郡侯览看管田亩,做了郡上的会计,拜为郎中,授职上虞长。他办事很严厉,很会发觉坏人坏事,吏人称他为神明。后来升为文安县令,碰上疾病流行,谷贵人饥,度尚开仓拿出粮食,营救生病的人,百姓得到救济。当时冀州刺史朱穆来巡视,看见度尚很觉奇怪。
延熹五年(163),长沙、零陵盗贼共七八千人,逢称“将军”,进犯桂阳、苍梧、南海、交阝止,交阝止刺史和苍梧太守望风逃跑,二郡都陷入贼手。朝廷派御史中丞盛修募兵讨伐,不能胜利。豫章艾县人六百余人,应募而没有得到赏钱,怨恨在心,便反叛,焚烧长沙郡县,进犯益阳,杀了县令,徒众更加多起来。朝廷又派谒者马睦,督荆州刺史刘度去攻打,打了败仗,马睦、刘度都逃跑了。桓帝诏公卿推举代替刘度的人,尚书朱穆推举度尚,从右校令提升为荆州刺史。度尚亲自率领部下,和部下同劳逸,同时广招杂种诸蛮夷,明令悬赏,进击贼人,把贼人打得大败,投降的有数万人。桂阳老贼子头目卜阳、潘鸿等害怕度尚的威风,逃到了山谷之中。度尚穷追数百里,贼人就到了南海,破其三屯,获珍宝甚多。可是卜阳、潘鸿等党羽还有不少,度尚想继续追击,可是士卒骄傲富足,没有斗志。度尚考虑缓兵就不能作战,逼迫作战就会逃亡,于是扬言卜阳、潘鸿作贼十年,习惯于进攻和退守,现在兵士太少,不易进攻,应等候诸郡调兵全部到来,你们才和他们一并进攻。并且申令军中,让他们去打猎。兵士高兴,大小都一同打猎去了。度尚于是秘密派出亲信偷偷地烧毁营垒,珍宝积蓄都付之一炬。打猎的回来,没有人不痛哭流涕。度尚便向大家慰劳,深深责备自己,于是说“:卜阳等人财宝足够供几代人使用,你们只怕不尽力罢了。丢失的东西少得可怜,何必放在心上。”众人听了都愤慨踊跃,自告奋勇,度尚下令秣马吃早饭,第二天清早,径赴贼人住地。卜阳、潘鸿等自以为营垒深固,不再防备,吏士乘锐气进攻,于是大破贼人,匪巢踏平了。度尚出兵三年,群寇全部平定。
七年(165),封为右乡侯,升为桂阳太守。第二年,召回京师。这时荆州兵朱善等,出征戍守时间很久,财力不足,士兵怨恨,又作乱,与桂阳贼胡兰等三千多人又进攻桂阳,焚烧郡县,太守任胤弃城逃走,贼众多至数万人。转攻零陵,太守陈球坚守城池拒敌。朝廷于是派度尚为中郎将,率领幽州、冀州、黎阳、乌桓步兵骑兵二万六千人救陈球,又与长沙太守抗徐等调集各郡兵马,并势讨击,大破贼人,斩胡兰等三千五百首级,余贼逃到苍梧。朝廷下诏赏赐度尚钱百万,其余的人各有不同奖励。这时抗徐与度尚都是名将,多次有功。徐字伯徐,丹阳人,乡邦称他有胆量与智慧。开始试守宣城长,全部把深林远薮椎髻鸟语的土人迁至县下,从此境内不再有盗贼。后来做了中郎将宗资别部司马,击太山贼公孙举等,破平他们,斩首三千多级,封乌程东乡侯,享邑五百户。后来升为太山都尉,寇盗望风逃跑。到长沙后,宿贼都平定了。死在官位。桓帝下诏追增封徐五百户,连以前共一千户。朝廷又派度尚做荆州刺史。度尚看到胡兰余党南逃到苍梧,怕被自己打败,于是假造消息说苍梧贼进犯荆州界,于是召交阝止刺史张盘下廷尉。辞状尚未写就,被赦免了。张盘不肯出狱,正是更牢持械节,狱吏对张盘说:“天恩空前而君不出,行吗?”张盘于是自己辩白道:“从前长沙贼胡兰作难荆州,余党散入交阝止。我身披甲胄,冒着危险,讨击凶恶的贼人,杀了他们的头目,余党全部鸟窜逃走,回到荆州。刺史度尚怕我先讲,怕招罪过,上奏冤枉我。我备位方伯,是国家的爪牙,而被度尚所冤枉,受罪牢狱。事情有虚有实,法律有是有非。我实在无过错,赦无所除。如果忍受下来,永受侵辱之耻,生为恶吏,死为敝鬼。请求传度尚到廷尉这里,面对曲直,足明真伪。度尚不征者,我埋骨牢槛,一辈子不出去,希望澄清冤枉。”廷尉把他的状子送上去,皇上下诏书召度尚到廷尉处,辞穷受罪,因先有功得到原谅。张盘字子石,丹阳人,以清白著称,死在沪江太守任上。度尚后来做了辽东太守,数月后,鲜卑人率兵攻度尚,和他作战,击破对方,从此戎狄都很害怕。
年五十,延熹九年(167),死于官位。
◆杨璇传,杨璇字机平,会稽乌伤人。高祖父杨茂,本河东人,跟随光武帝征伐,做了威寇将军,封为乌伤新阳乡侯。建武年间,到了国都,传封三世,后因有罪被革除,因此回了老家。父亲杨扶,交阝止刺史,有办事能干的名声。兄杨乔,做了尚书,容仪伟丽,多次上书议论政事,桓帝喜欢他的才貌,下诏要把公主嫁给他,杨乔坚决辞让,皇上不听,于是闭口不吃东西,七天竟死了。杨璇开始被举为孝廉,过了些时,灵帝时做了零陵太守。这时苍梧、桂阳狡猾的盗贼相聚,攻打郡县、贼人众多而杨璇兵力薄弱,官吏百姓非常担心害怕。杨璇于是特制马车数十辆,用一排袋子盛石灰于车上,系布索于马尾,又做兵车,专彀弓弩,约定日期会战。于是叫马车在前面,顺风鼓灰,贼人不得张目,就用火烧布,马受惊,奔突贼阵,再叫后车弓弩乱发,征鼓鸣声震天,群贼惊骇四散,追逐伤斩贼人无数,将其头目枭首示众,郡境以内得以安宁。荆州刺史赵凯,诬奏杨璇不是亲身破贼,而妄有其功。杨璇相与章奏,赵凯有党羽相助,于是朝廷用槛车将杨璇召回。防禁严密,没有机会辩明理由,于是咬臂出血,用血写成章奏,具体陈述破贼的形势,并且说到赵凯所诬状,暗地叫亲属到朝廷通报。诏书原谅了杨璇,拜为议郎,赵凯反受诬告他人之罪。杨璇三次升迁做了勃海太守,所到之处都有异政表现,后因事免职。后来尚书令张温特上表推荐他,征拜尚书仆射。因病请求退休,死在家中。
张宗 法雄 滕抚 冯绲 度尚 杨琁
张宗字诸君,南阳鲁阳人也。王莽时,为县阳泉乡佐。会莽败,义兵起,宗乃率阳泉民三四百人起兵略地,西至长安,更始以宗为偏将军。宗见更始政乱,因将家属客安邑。
及大司徒邓禹西征,定河东,定诣禹自归。禹闻宗素多权谋,乃表为偏将军。禹军到BF51邑,赤眉大众且至,禹以BF51邑不足守,欲引师进就坚城,而众人多畏贼追,惮为后拒。禹乃书诸将名于竹简,署其前后,乱著笥中,令各探之。宗独不肯探,曰:“死生有命,张宗岂辞难就逸乎!”禹叹息谓曰:“将军有亲弱在营,奈何不顾?”宗曰:“愚闻一卒毕力,百人不当;万夫致死,可以横行。宗今拥兵数千,以承大威,何遽其必败乎!”遂留为后拒。诸营既引兵,宗方勒厉军士,坚垒壁,以死当之。禹到前县,议曰:“以张将军之众,当百万之师,犹以小雪投沸汤,虽欲戮力,其势不全也。”乃遣步骑二千人反还迎宗。宗引兵始发,而赤眉卒至,宗与战,却之,乃得归营,于是诸将服其勇。及还到长安,宗夜将锐士入城袭赤眉,中矛贯胛,又转攻诸营保,为流矢所激,皆几至于死。
及邓禹征还,光武以宗为京辅都尉,将突骑与征西大将军冯异共击关中诸营保,破之,还河南都尉。建武六年,都尉官省,拜太中大夫。八年,颍川桑中盗贼群起,宗将兵击定之。后青、冀盗贼屯聚山泽,宗以谒者督诸郡兵讨平之。十六年,琅邪、北海盗贼复起,宗督二郡兵讨之,乃设方略,明购赏,皆悉破散,于是沛、楚、东海、临淮群贼惧其威武,相捕斩者数千人,青、徐震栗。后迁琅邪相,其政好严猛,敢杀伐。永平二年,卒于官。
法雄字文彊,扶风CD37人也,齐襄王法章之后。秦灭齐,子孙不敢称田姓,故以法为氏。宣帝时,徙三辅,世为二千石。雄初仕郡功曹,辟太傅张禹府,举雄高第,除平氏长。善政事,好发E74E奸伏,盗贼稀发,吏人畏爱之。南阳太守鲍得上其理状,迁宛陵令。
永初三年,海贼张伯路等三千余人,冠赤帻,服绛衣,自称“将军”,寇滨海九郡,杀二千石令长。初,遣侍御史庞雄督州郡兵击之,伯路等乞降,寻复屯聚。明年,伯路复与平原刘文河等三百余人称“使者”,攻厌次城,杀长吏,转入高唐,烧官寺,出系囚,渠帅皆称“将军”,共朝谒伯路。伯路冠五梁冠,佩印绶,党众浸盛。乃遣御史中丞王宗持节发幽、冀诸郡兵,合数万人,乃征雄为青州刺史,与王宗并力讨之。连战破贼,斩首溺死者数百人,余皆奔走,收器械财物甚众。会赦诏到,贼犹以军甲未解,不敢归降。于是王宗召刺史太守共议,皆以为当遂击之。雄曰:“不然,兵,凶器;战,危事。勇不可恃,胜不可必。贼若乘船浮海,深入远岛,攻之未易也。及有赦令,可且罢兵,以慰诱其心,势必解散,然后图之,可不战而定也。”宗善其言,即罢兵。贼闻大喜,乃还所略人。而东莱郡兵独未解甲,贼复惊恐,遁走辽东,止海岛上。五年春,乏食,复抄东莱间,雄率郡兵击破之,贼逃还辽东,辽东人李久等共斩平之,于是州界清静。
雄每行部,录囚徒,察颜色,多得情伪,长吏不奉法者皆解印绶去。
在州四年,迁南郡太守,断狱省少,户口益增。郡滨带江沔,又有云梦薮泽,永初中,多虎狼之暴,前大守赏募张捕,反为所害者甚众。雄乃移书属县曰:“凡虎狼之在山林,犹人之居城市。古者至化之世,猛兽不扰,皆由恩信宽泽,仁及飞走。太守虽不德,敢忘斯义。记到,其毁坏槛阱,不得妄捕山林。”是后虎害稍息,人以狱安。在郡数岁,岁常丰稔。元初中卒官。
子真,在《逸人传》。
滕抚字叔辅,北海剧人也。初仕州郡,稍迁为涿令,有文武才用。太守以其能,委任郡职,兼领六县。风政修明,流爱于人,在事七年,道不拾遗。
顺帝末,扬、徐盗贼群起,磐牙连岁。建康元年,九江范容、周生等相聚反乱,屯据历阳,为江淮巨患,遣御史中丞冯绲将兵督扬州刺史尹E771、九江太守邓显讨之。E771、显军败,为贼所杀。又阴陵人徐凤、马勉等复寇郡县,杀略吏人。凤衣绛衣,带黑绶,称“无上将军”,勉皮冠黄衣,带玉印,称“黄帝”,筑营于当涂山中。乃建年号,置百官,遣别帅黄虎攻没合肥。明年,广陵贼张婴等复聚众数千人反,据广陵。朝廷博求将帅,三公举抚有文武才,拜为九江都尉,与中郎将赵序助冯绲合州郡兵数万人共讨之。又广开赏募,钱、邑各有差。梁太后虑群贼屯结,诸将不能制,又议遣太尉李固。未及行,会抚等进击,大破之,斩马勉、范容、周生等千五百级,徐凤遂将余众攻烧东城县。下邳人谢安应募,率其宗亲设伏击凤,斩之,封安为平乡侯,邑三千户。拜抚中郎将,督扬、徐二州事。抚复进击张婴,斩获千余人。赵序坐畏懦不进,诈增首级,征还弃市。又历阳贼华孟自称“黑帝”,攻九江,杀郡守。抚乘胜进击,破之,斩孟等三千八百级,虏获七百余人,牛、马、财物不可胜算。于是东南悉平,振旅而还。以抚为左冯翊,除一子为郎。抚所得赏赐,尽分于麾下。
性方直,不交权势,宦官怀忿。及论功当封,太尉胡广时录尚书事,承旨奏黜抚,天下怨之。卒于家。
冯绲字鸿卿,巴郡宕渠人也,少学《春秋》、《司马兵法》。父焕,安帝时为幽州刺史,疾忌奸恶,数致其罪。时玄菟太守姚光亦失人和。建光元年,怨者乃诈作玺书谴责焕、光,赐以欧刀。又下辽东都尉庞奋使速行刑,奋即斩光收焕。焕欲自杀,绲疑诏文有异,止焕曰:“大人在州,志欲去恶,实无他故,必是凶人妄诈,规肆奸毒。愿以事自上,甘罪无晚。”焕从其言,上书自讼,果诈者所为,征奋抵罪。会焕病死狱中,帝愍之,赐焕、光钱各十万,以子为郎中。绲由是知名。
家富好施,赈赴穷急,为州里所归爱。初举孝廉,七迁为广汉属国都尉,征拜御史中丞。顺帝末,以绲持节督扬州诸郡军事,与中郎将滕抚击破群贼,迁陇西太守。后鲜卑寇边,以绲为辽东太守,晓喻降集,虏皆弭散。征拜京兆尹,转司隶校尉,所在立威刑。迁廷尉、太常。
时,长沙蛮寇益阳,屯聚积久,至延熹五年,众转盛,而零陵蛮贼复反应之,合二万余人,攻烧城郭,杀伤长吏。又武陵蛮夷悉反,寇掠江陵间,荆州刺史刘度、南郡太守李肃并奔走荆南,皆没。于是拜绲为车骑将军,将兵十余万讨之,诏策绲曰:“蛮夷猾夏,久不讨摄,各焚都城,蹈籍官人。州郡将吏,死职之臣,相逐奔窜,曾不反顾,可愧言也。将军素有威猛,是以擢授六师。前代陈汤、冯、傅之徒,以寡击众,郅支、夜郎、楼兰之戎,头悬都街,卫、霍北征,功列金石,是皆将军所究览也。今非将军,谁与修复前迹?进赴之宜,权时之策,将军一之,出郊之事,不复内御。已命有司祖于国门。 《诗》不云乎:‘进厥虎臣, 阚如C163虎,敷敦淮DA41,仍执丑虏。’将军其勉之!”
时,天下饥馑,帑藏虚尽,每出征伐,常减公卿俸禄,假王侯租赋,前后所遣将帅,宦官辄陷以折耗军资,往往抵罪。绲性烈直,不行贿赂,惧为所中,乃上疏曰:“势得容奸,伯夷可疑;荀曰无猜,盗跖可信。故乐羊陈功,文侯示以谤书。愿请中常侍一人监军财费。”尚书朱穆奏绲以财自嫌,失大臣之节。有诏勿劾。
绲军至长沙,贼闻,悉诣营道乞降。进击武陵蛮夷,斩首四千余级,受降十余万人,荆州平定。诏书赐钱一亿,固让不受。振旅还京师,推功于从事中郎应奉,荐以为司隶校尉,而上书乞骸骨,朝廷不许。监军使者张敞承宦官旨,奏绲将傅婢二人戎服自随,又辄于江陵刻石纪功,请下吏案理。尚书令黄B25E奏议,以为罪无正法,不合致纠。会长沙贼复起,攻桂阳、武陵,绲以军还盗贼复发,策免。
顷之,拜将作大匠,转河南尹。上言“旧典,中官子弟不得为牧人职”,帝不纳。复为廷尉。时山阳太守单迁以罪系狱,绲考致其死。迁,故车骑将军单超之弟,中官相党,遂共诽章诬绲,坐与司隶校尉李膺、大司农刘祐俱输左校。应奉上疏理绲等,得免。后拜屯骑校尉,复为廷尉,卒于宫。
绲弟允,清白有孝行,能理《尚书》,善推步之术。拜降虏校尉,终于家。
度尚字博平,山阳湖陆人也。家贫,不修学行,不为乡里所推举。积困穷,乃为宦者同郡侯览视田,得为郡上计吏,拜郎中,除上虞长。为政严峻,明于发E74E奸非,吏人谓之神明。迁文安令,遇时疾疫,谷贵人饥,尚开仓廪给,营救疾者,百姓蒙其济。时冀州刺史朱穆行部,见尚甚奇之。
延熹五年,长沙、零陵贼合七八千人,自称“将军,入桂阳、苍梧、南海、交阯,交阯刺史及苍梧太守望风逃奔,二郡皆没。遣御史中丞盛修募兵讨之,不能克。豫章艾县人六百余人,应募而不得赏直,怨恚,遂反,焚烧长沙郡县,寇益阳,杀县令,众渐盛。又遣谒者马睦,督荆州刺史刘度击之,军败,睦、度奔走。桓帝诏公卿举任代刘度者,尚书朱穆举向,自右校令擢为荆州刺史。尚躬率部曲,与同劳逸,广募杂种诸蛮夷,明设购赏,进击,大破之,降者数万人。
桂阳宿贼渠帅卜阳、潘鸿等畏尚威烈,徙入山谷。尚穷追数百里,遂入南海,破其三屯,多获珍宝。而阳、鸿等党众犹盛,尚欲击之,而士卒骄富,莫有斗志。尚计缓之则不战,逼之必逃亡,乃宣言卜阳、潘鸿作贼十年,习于攻守,今兵寡少,未易可进,当须诸郡所发悉至,尔乃并力攻之。申令军中,恣听射猎,兵士喜悦,大小皆相与从禽。尚乃密使所亲客潜焚其营,珍积皆尽。猎者来还,莫不泣涕。尚人人慰劳,深自咎责,因曰:“卜阳等财宝足富数世,诸卿但不并力耳。所亡少少,何足介意!”众闻咸愤踊,尚敕令秣马蓐食,明旦,径赴贼屯。阳、鸿等自以深固,不复设备,吏士乘锐,遂大破平之。
尚出兵三年,群寇悉定。七年,封右乡侯,迁桂阳太守。明年,征还京师。时荆州兵朱盖等,征戍役久,财赏不赡,忿恚,复作乱,与桂阳贼胡兰等三千余人复攻桂阳,焚烧郡县,太守任胤弃城走,贼众遂至数万。转攻零陵,太守陈球固守拒之。于是以尚为中郎将,将幽、冀、黎阳、乌桓步骑二万六千人救球,又与长沙太守抗徐等发诸郡兵,并势讨击,大破之,斩兰等首三千五百级,余贼走苍梧。诏赐尚钱百万,余人各有差。
时抗徐与尚俱为名将,数有功。徐字伯徐,丹阳人,乡邦称其胆智。初试守宣城长,悉移深林远薮椎髻鸟语之人置于县下,由是境内无复盗贼。后为中郎将宗资别部司马,击太山贼公孙举等,破平之,斩首三千余级,封乌程东乡侯五百户。迁太山都尉,寇盗望风奔亡。及在长沙,宿贼皆平。卒于官。桓帝下诏追增封徐五百户,并前千户。
复以尚为荆州刺史。尚见胡兰余党南走苍梧,惧为已负,乃伪上言苍梧贼入荆州界,于是征交阯刺中张磐下廷尉。辞状未正,会赦见原。磐不肯出狱,方更牢持械节,狱吏谓磐曰:“天恩旷然而君不出,可乎?”磐因自列曰:“前长沙贼胡兰作难荆州,余党散入交阯。磐身婴甲胄,涉危履险,讨击凶患,斩殄渠帅,余尽鸟窜冒遁,还奔荆州。刺史度尚惧磐先言,怖畏罪戾,伏奏见诬。磐备位方伯,为国爪牙,而为尚所枉,受罪牢狱。夫事有虚实,法有是非。磐实不辜,赦无所除。如忍以苟免,永受侵辱之耻,生为恶吏,死为敝鬼。乞传尚诣廷尉,面对曲直,足明真伪。尚不征者,磐埋骨牢槛,终不虚出,望尘受枉。”廷尉以其状上,诏书征尚到廷尉,辞穷受罪,以先有功得原。磐字子石,丹阳人,以清白称,终于庐江太守。
尚后为辽东太守,数月,鲜卑率兵攻尚,与战,破之,戎狄惮畏。年五十,延熹九年,卒于官。
杨琁字机平,会稽乌伤人也。高祖父茂,本河东人,从光武征伐,为威寇将军,封乌伤新阳乡侯。建武中就国,传封三世,有罪国除,因而家焉。父扶,交阯刺史,有理能名。兄乔,为尚书,容仪伟丽,数上言政事,桓帝爱其才貌,诏妻以公主,乔固辞不听,遂闭口不食,七日而死。
琁初举孝廉,稍迁,灵帝时为零陵太守。是时苍梧、桂阳猾贼相聚,攻郡县,贼众多而琁力弱,吏人忧恐,琁乃特制马车数十乘,以排囊盛石灰于车上,系布索于马尾,又为兵车,专彀弓驽,克期会战。乃令马车居前,顺风鼓灰,贼不得视,因以火烧布,布然马惊,奔突贼阵,因使后车弓弩乱发,钲鼓鸣震。群盗波骇破散,追逐伤斩无数,枭其渠帅,郡境以清。荆州刺史赵凯,诬奏琁实非身破贼,而妄有其功。琁与相章奏,凯有党助,遂槛车征琁。防禁严密,无由自讼,乃噬臂出血,书衣为章,具陈破贼形势,及言凯所诬状,潜令亲属诣阙通之。诏书原琁,拜议郎,凯反受诬人之罪。
琁三迁为勃海太守,所在有异政,以事免。后尚书令张温特表荐之,征拜尚书仆射。以病乞骸骨,卒于家。
论曰:安、顺以后,风威稍薄,寇攘CE49横,缘隙而生,剽人盗邑者不阕时月,假署皇王者益以十数。或托验神道,或矫妄冕服。然其雄渠魁长,未有闻焉,犹至垒盈四郊,奔命首尾。若夫数将者,并宣力勤虑,以劳定功,而景风之赏未甄,肤受之言互及。以此而推,政道难乎以免。
赞曰:张宗裨禹,敢殿后拒。江、淮、海、岱,虔刘寇阻。其谁清之?雄、尚、绲、抚。琁能用谲,亦云振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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